相遇在雪域高原

通往江孜的道路平淡无奇,以至于山上那座奇异的遗址迎面而来的时候,我竟然忘记了,那就是我苦苦追寻的宗山古堡。在荒芜的道路上,它蓦然降临,那么凛然、固执、不由分说,令我无从躲闪,无言以对。
一想起宗山古堡我就激动。它似乎不是人间的建筑,而是直接悬挂在半空中,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空中楼阁、一座由僧侣们营造的通天之塔。不能用宏伟来形容它,因为它的规模虽然庞大,但看上去更像一只鸟,安静而忧伤地蹲伏在大地上,保持着即将跃起的姿势,两条“人”字形城墙,自山顶一直垂落到地面上,就是它的两只翅膀。同样建在山坡上,布达拉宫稳重、沉着、老谋深算,在岁月中不动声色,而宗山古堡则富于动感,城墙、建筑沿山体盘旋,像风马旗。城墙之间的梯形宫堡,仿佛积木一层层堆积上去,在倾斜的山体上,坚实、顽固、有序,仿佛是藏民有关天堂和家园的抽象观念的集体呈现。表面上看去,它有点零乱,但内在的逻辑、层次是清楚的,它不仅是西藏,而且是人类建筑史上最伟大的合唱之一。
山那边来的神秘间谍
当荣赫鹏(Yonghusban,1863—1942)第一次眺望宗山古堡的时候,一定与我一样表情愕然。1904年,那时的他刚过不惑之年,身体已经开始发福,唇上留着一丛羊毛般茁壮的胡须,细腻的皮肤表明他生活优裕,但他有野心,野心藏在他的眼睛里。
荣赫鹏对于这一地区的兴趣乃至野心是与生俱来的,因为他就出生于喜马拉雅山西麓克什米尔一个名叫穆里的地方,这使他的血液里天生具有了冰川的冷酷和藏香的迷幻性质。他是白人,有鹰一样锐利的目光和坚挺的勾鼻,把吸纳整个藏区的秘密作为自己的最大抱负。他在33岁时从中国北京出发,游历了长城内侧的各个省份后,穿越戈壁沙漠成功抵达了印度。不久以后,荣赫鹏又对帕米尔高原和喀喇昆仑山脉做过一次探险考察,为印度测绘局带回了一大批相当珍贵的资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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